西贡 2006
飞抵胡志明市时,已是傍晚时分,刚刚送走一场短时雷雨,机场跑道上仍是湿漉漉的,机窗外挂着水珠,在夕阳下犹如散落的珍珠。打开舱门时,湿热的空气一下子包裹我的身体,炽热而热情,犹如西贡的女孩儿。
高尔基、列宁、斯大林…以红色领袖们名字命名的一座座城市矗立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,而越南也有这样一座红色都市:胡志明市,国际代码HCM。
在去酒店的路上,我呆呆地望着车窗外,Ho的红色标语和画像随处可见,这是这座城的A面;而不为红色被褥所覆盖的B面,更多显露出的是一座座古旧斑驳的法式建筑、如过江之鲫的摩托车流、富有生活气息的湄公河沿岸小店铺以及一个个身姿婀娜,穿着清凉的南越女子。就好像一个已从良多年的青楼女子,有人却老想着她的旧艺名;这座城的另一个旧芳名也老出现在我的脑海中:西贡,Saigon,IATA代码SGN。
酒店到了,So-Fi-Te-L。当这4个清脆的音节在我的口腔和舌尖弹起时,更加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此地是越南,却也是法国…请原谅我的Francophile(注:法国及法国文化崇拜者),在这个问题上,我和Otto ABETZ博士(注:纳粹德国驻法国大使,法国文化崇拜者)没有不同意见。
准备下楼吃晚饭,看见一群金发碧眼的制服男女在大厅开着小会,法航的机组。我近年老是遇见他们,全球各地,不在机场,而在不同的Sofitel。最近一次?Rio海滩的那家。
会开得差不多了,有人开始溜小差。一位身材娇小,面容甜美,栗色头发的法国空姐,拎着飞行包,以一种夸张而又可爱的溜冰步伐,却又像在跳芭蕾,“滑”到了酒店门口。我猜到她要干什么,赶紧跟了去,欲与之共驾云雾去。
“晚上好。” (注:对话原文是法文,现翻译如下。)
“晚上好。”
“借个火?”
“当然,给你。” 递给我一个红色的BIC塑料打火机,粉色的指甲油,优雅而性感。我注意到她腕间的手表,又一个戴R的漂亮女人,黑盘的Air-King。
“巴黎刚飞来?”
“啊,是的,十几小时,你知道。还好有这个。”做了个可爱鬼脸,指了指手中袅袅的香烟。法国货,高卢人牌的。
“那么,试试我的吧,也许是你喜欢。或者讨厌,但值得尝试。”我拿出我的“中华”。
“哦中国的。你知道中国很有趣,中国人也很有趣。”她接过我的“中华”。
“说说看。”
“哈哈…你知道吗?就在这里,法国作家,玛格丽特•杜拉斯曾经爱上过一位中国男人,而那个男人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!他们很有魅力!”她在说杜拉斯,她看过梁家辉演的情人,就在西贡。
“那么你有异国恋人吗?”
“谁不憧憬这样一段恋情呢?”她吐了一口烟雾,似乎很享受“中华”的味道。烟雾中能朦胧地看到她蓝色透亮的眼睛。
“我…” 该死的这个时候车来接我了,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越南司机大叔猥亵地向我们示意上车,活像越战片中的越军上校。“我得走了…这些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…在巴黎抽掉它们…”我把大半包“中华”塞给了她。
我向她道别,她也在使劲地挥手,手上的R反射着夕阳微弱的红光,渐渐越行越远。我怅然若失地倒在后排座椅上,听任司机载我湄公河边那无聊的商业晚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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